没有人比他更希望爷爷长命百岁，李宣这句话说得发自肺腑，爷爷也感到了，慈爱地笑着道。
“好，爷爷会努力的！”
大家都笑了起来。
侯晓芬订的蛋糕很大，还两个，叔叔姑姑们每人也买了一个，来的人虽多，但也足够分了。
吃完蛋糕差不多晚上六点多了，住在近处的庆生客人们都回去了，远处的要在这里住一夜，李建国酒醒了，出来坐在门口的台阶上，奶奶切了个大西瓜，大家坐一起说话。
“……建国啊，买卖怎么样？”杨洪坐在李建国身边，一边啃着西瓜一边问道。
“就那样吧。”李建国吃着西瓜，随意地道。
“那个啥，我想着去市里开个舞厅，你看怎么样？”杨洪将吃完的西瓜皮放下道。
李宣怔住，杨洪事业发展得这么快吗？都要去市里了？
杨洪现在在松县开舞厅，也就是他们家的临县。
“怎么了？”李建国问，“在松县开不下去了？”
“那倒没有。”杨洪道，“感觉市里要好些，正好有朋友投钱，我就想问问你。”
“开舞厅不是那么好开的吧？”老姑开口道，“听说去的人很乱。”
李家人都不太喜欢娱乐产业，确切地说是反感，认为那地方就不是好人去的，李建国在外面跑，对此倒是没多大抵触，不管干啥都是为了赚钱，而娱乐产业最赚钱，这也是公认的，他要是能干也干了。
“你打算开啥舞厅呢？是给老年人跳舞，还是年轻人跳舞的？”
“当年是年轻人！”杨洪毫不掩饰地道，“年轻人的钱才好赚！”
李宣默默地竖个大拇指，不管什么时代，年轻人都是消费的主力军，特别是娱乐业，杨洪有这样的认识，不愧是将来峰城的娱乐大佬。
“要是年轻人跳舞就不能是舞厅了，应该叫迪厅，就是那种蹦迪的，音乐很火爆，这方面我不懂，你得找个人问问。要说能不能赚钱，那不用说，肯定赚，但这里面涉及的一些东西……你，懂的。”李建国想了想说道。
李宣心里笑了，父亲也很明白啊，干娱乐这行，各路关系都得整明白了，不过想想杨家那恐怖的男人数量，还有恐怖的身体素质，某方面完全不用担心，至于上面，下面没问题，上面就好办！
杨洪呵呵笑了。
“只要赚钱就行，其他的我知道怎么做。建国，能帮找个地方吗？好点的位置，我对市里不熟。”
李建国吃西瓜的手停住了，眼睛垂下，神情有点模糊不清，但很快才说道。
“你要得急吗？”
“也不是很急，我打算元旦开业，毕竟还得装修，还得找人，我松县那边也不想放，万一这个不成还有个退路。”
李建国笑了，将西瓜皮放下，对他道。
“那就好，地方现成的，稍微改改就能营业，你等我信，就这个月吧。”
李宣心一跳，不会是……抬眼看向父亲，正好和父亲的目光碰到了一起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，父子竟然都明白了彼此眼神的意思。
“行，建国，我谢谢你了，到时候我请你喝酒！”
“行！”
杨洪轻松起来，又和三叔拉起了家常，其他亲戚们也都加入进来，说得很热闹。
李宣听了会，再次领会到了成人的世界。
三叔原来是老师，后来考上了公务员，现在在松县政府办公室的秘书。
老叔也是公务员，乡政府的民事助理。
老姑是乡里农技站的，管种子化肥，事业编。
姑父是乡中学教导主任、三婶是县里医院的护士长、老婶是乡里小学美术老师。
这些职业都和人们生活息息相关，政策上的风向，政府的扶持，种植上的技术，以及教育，亲戚朋友都习惯地来问问，虽然不问也不会有什么影响，但会觉得不放心，人就是这样的，然后一来二去的关系也就更亲了，这种亲也就表现在爷爷的生日，或者年节上。
想想那些电视里演的，有钱人的聚会，其实和这个也差不多，实质都是一样的。
上辈子李宣想不到这些，还很烦这些，小地方的人情有时候很累心的，这也叫很多年轻人更愿意去陌生的大城市，不过活了一辈子，再听到这些，他却有了另外一种感受，不管大城市还是小地方，人们都在努力学规则，只为了活得好一点。
大人们还在聊天，李宣一个人往院外走去，姑姑家的妹妹跟着问道。
“哥哥你去哪？”
“我去厕所，你别跟着了。”李宣对她摆摆手。
“哥哥去厕所了，不和我玩！”小姑娘跑回来说道。
老姑抱起女儿说道。
“哥哥上厕所怎么和你玩，等会哥哥回来跟你玩。”说完对侯晓芬道，“嫂子，李宣这次回来像是变了个人。”
爷爷也说道。
“是啊，变化好大啊！”
侯晓芬愣了下，变了吗，好像是有点……
以前李宣回来早跑出去玩了，现在竟然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，哪也没去。
还有，以前李宣话很多的，多的爷爷奶奶都会忍不住说，没话别说，现在回来好像都没说几句。
还有还有，李宣手很欠，逗猫逗狗不说还逗孩子，哪次妹妹回来没被逗哭过？亲戚家带来的孩子都上去揪揪人家的小辫子，叫人烦得不行，现在见着妹妹都不往前凑了，小孩子更是躲开。
这么想起来，真的变了。
“上次来还没这样呢，这还不到两个月，孩子就长大了啊。”奶奶感慨道。
侯晓芬有点失神，那个一直叫她糟心的儿子长大了？就这么长大了？怎么感觉那么不真实呢，还有点……失落。
太阳早就落山了，不过天还没有完全黑，西边的云层还留着最后的余晖，归巢的鸟儿们成群结队地从各处飞来，落在树上，叽叽喳喳地聊着天。
李宣顺着胡同走，来到村头，这里有座桥，下面淌着河水，两边是菜地，每一家都有一小块，李家也有，种着时令青菜，吃的时候就过来摘一把，绝对的新鲜。
路边一棵大树下拴着一头牛，嘴里嚼着青草，看着他叫了一声，李宣上去拍拍它的头，靠在另一棵树上，拿出了兜里的口琴吹起来，略带忧伤的《童年》飘荡在小山村的夜空上。
天色暗下去，整个山村渐渐陷入黑暗中，不知什么时候李建国来了。
“爸？”李宣拿开口琴，问道，“你怎么来了？”
“你什么时候学的口琴？”李建国没回答他，只是从他手里拿了口琴，看起来。
“就这几天吧？”
“吹得不错。”
说着李建国将口琴放在嘴边吹起来，是一首《友谊地久天长》。
李宣惊讶，父亲吹得很好啊。
“爸，你也会吹口琴？”等父亲吹完说道。
李建国笑笑。
“以前玩过。这是你妈给你买的吧？”
“嗯。”
李建国把口琴给他，随意地问道。
“怎么不学吉他，我看人家都抱着吉他唱的。”
“……以后学。”
李建国嗯了声，摸出根烟，点上，扶着桥栏往下看。
李宣默默地站在他身边，一时间父子谁也没说话。
半根烟过去，李建国轻声道。
“明天早上，你王叔叔送你去泉山庄，我们坐公交车回去。”
李宣看看父亲的侧脸，天黑了，他看不清父亲的表情，嘴上说道。
“好。”
“有什么事找你王叔叔……他会保护你的。”
父亲提了保护，李宣忍不住道。
“爸，能把他送进去吗？”
李建国转头看了看儿子，将烟扔在脚下，踩灭，伸手揽住儿子的肩膀。
“没事，儿子，别担心。走，咱们回家。”
……
父子两人往村里走去，很快融入了夜色中。
第二天司机小王开着车，送李宣前往泉山庄。
“喂！李宣，你到哪了？”白灵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。
李宣看看时间，快九点了，问开车的司机小王还有多久，这才回道。
“还得一个小时。”
“啥！你怎么这么慢啊！我们都到了。”
“我不说了吗回老家了，现在正往那边赶，你们先玩。”
“你不来我跟谁玩！”白灵委屈巴拉地说道。
说的好像我就跟你玩一样，李宣心说。
“刘文洁呢？”
“文洁把我们安排好了，她就出去了。”
“去找那个女人了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
“除了咱们外还有谁啊？”
“还有两个是文洁姐姐的朋友。”
“没了？”
“没了。”
“嗯，肯定有，你注意观察，保持联系。”李宣挂了电话。
不给小丫头找点事干，会一直打搅他的。
他猜得没错，小丫头听到还要注意观察，立刻来了精神。
“王叔叔，你很能打吗？”李宣看看小王不是很强壮的胳膊，笑着问。
小王笑了。
“你很能打吗？”
“我都是瞎打。”李宣谦虚地道。
“我也是瞎打。”小王停了停道，“不用想太多，我们去不是打架的。”
“王叔叔，透露一点啊。”李宣忙问道。
“看情况再定。”小王说着又道，“放轻松地玩，精神别绷得太紧，你要相信大人。”
李宣怔了下，难道父亲跟他说了什么吗，不然不会这么说。
“王叔叔，我爸跟你说什么了？”
“你爸说你知道这次去泉山庄干什么。”
然后就不说了，李宣不满，也不想问了。
十点多，终于到了泉山庄，在和刘文洁约定的地点停车，李宣一看，眼睛一亮，这地方还真是风景如画啊！
